第36节
开了张氏的眉眼。她的眼泪是一种习惯,旧时光里回回有了烦难,就在他面前哭一哭,得他劝一阵、哄一阵什么都能迎刃而解。 可眼下是他亦解不来的一个心结,她必须自己面对、选择,“哭一哭就好了,这还不到七月呢,等到了七月,我还有一场大哭,你这就不耐烦了?” 他一壁环着她的轻腰,由她手里抽了海棠细绣粉绢子,一点点替她搵着眼泪,但搵干一颗,又有一颗。 他不禁细笑了,“你哪里来的这样多眼泪,莫不是把南海的水都装到眼睛里去了?打从年轻时候起就一日要哭个几遭的,刚嫁给我那阵,我在阁中忙公务你要哭,后来又说濯儿不尊不重你,也是哭,再往后有了书儿,又说他尿湿了你的衣裙,也要哭。” 调笑中,她将眼别向榻案的明焰,火光如何轻跳,再点不燃她眼中半点光芒。想起来,她自己也笑,笑从前雀目无知,莺心无恨,斜枕春愁,而如今雁书不到,蝶梦无凭,漫倚高楼1。 旧时光一片一片由她眼底入心,砌成高墙,将她禁锢在不通不明的孤城里头。她眼里又扇下一滴泪,回望宋追惗,像他从前说谎一样,也对他说谎,维护残破的夫妻情深,“老爷真是,又取笑我。我不过是想起亲人伤心,我晓得你也没办法救得了他们,我自己窝着哭一哭还不行?” 她婆娑泪眼骤然嗔出来宋追惗的人间俗念,只觉雾路濛濛中,有炊烟,有暖帐,还有萦在下处的热流与绕在心上细微的痒。这大概亦是一个如他这样“年轻”的男人本能的最低级的欲望——在身下的战场,征服掠夺一个女人的纯真与爱。 他将人拦腰抱起,踅入榻后屏风里的另一个天地,一行一吻,“横竖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