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节
一刻就能到了。” 未等她说完,明珠夺了她手上挑着的绢丝筒形灯便往廊头奔去,身后是侍竹乍惊的呼声,“嗳,奶奶要往哪里去?奶奶有什么急事儿我叫人打着灯笼送奶奶去好了!” 夜,似一朵花开的宁静,长风遥遥相送,送着明珠的裙,使她像月下的烟纱,温婉而飘逸地奔跑在一条芦苇驰道上。她不时仰头望那盏灯,好像它是她即将要忘却的某些事,某个人,以及某段温暖温柔的旧时光,曾弥补她人世苦难的一段美丽时光,拉长得足够填补她余生漫长的孤单。 她手中的灯笼剧烈地晃荡,里头烛光飘摇,却始终不曾熄灭,惊醒了两侧高高的芦苇荡里,漫天的萤火虫。萤火虫徐徐升起,点亮了周遭的黑暗,而头顶的月与灯、星与火则燎原了整个夜空,在这片夜空底下,她望见了那个几乎要带走她整片记忆的人—— 他站在木道的尽头,背后是黑暗的长河,身前是东倒西歪还没点亮的几盏孔明灯。萤火虫与星河照亮了他的含情的眉目,以及那一身月白的圆领袍。他的发带在夜风中漾起,如身后一艘大船的帆,带着风尘仆仆的笑颜。 就在明珠如梦如幻的呆愣里,他说话儿了,仿佛是刚由某段轮回里跋山涉水而来,“小尼姑,我还在想,我要点几个灯你才能瞧见,你瞧,我准备了那么多灯。” 明珠站在两丈之外,只觉身在亦幻亦真的一个梦海里,发怔地与他遥遥相望。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内,流萤逐渐填补了他们所隔的距离。她的手紧攥着灯笼的挑杆,攥得几个指节发白后,眼泪簌簌下来,“真的是你?” 芦苇一浪一浪地摇摆,没过了宋知濯的个头。他在风里笑着,是她的泪点亮了他的喜悦,“是我,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