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节
饭桌上仍旧不免有刀光剑影,一般都是由柴续挑起,再由柴彤回击,但因为毛惠君拉偏架,一直压制着柴续,一顿饭总算是有惊无险吃下来了。 其实不单今日如此,翻脸以后的这些年都如此,走钢丝似的。柴彤有时候剥着毛惠君“特地”给她煮的茶叶蛋、夹着柴海洋“特地”给她炖的鱼,望着仍旧夹枪带棒的兄长,甚至都回忆不起来早前心无芥蒂合家欢乐的日子。她偶尔会丧气地想,也许根本就没有心无芥蒂的日子,心无芥蒂的从头到尾都只是她自己个儿。 “妈,你看姥姥给我织的真的跟王戎的一模一样,你对比对比这张照片,哈哈哈哈,一模一样。”翟欲晓美滋滋地给柴彤展示自己的新围巾。 柴彤来回翻看着,横她一眼,顺手给毛惠君添了两勺咸鸡蛋汤,说:“妈你以后不要惯她这臭毛病,做这种东西多费眼啊。” 毛惠君低头吹着鸡蛋汤,道:“筷子粗的大棒针呢不费眼,晓晓不着急戴,我一天就织一小截。其实我还打算趁着眼神还行,趁空再做几双虎头鞋备着,以后他们仨结婚有小辈儿了,也算是增祖辈留下的一份念想。” 柴彤说:“千万别,妈,虎头鞋可不是大棒针能做的。” 梁燕清也说:“现在的年轻人都晚婚,我娘家侄女三十三了还没出嫁呢,你要等他们有小辈儿,鞋子都放糟烂了。” 毛惠君呵呵笑着,在翟欲晓背上一拍,道:“我乖孙晓晓肯定不能让姥姥等那么久。晓晓,你说姥姥能吃你的席吗?” 大都老辈儿人喜欢说“吃席”,其实就是“喝喜酒”的意思。 翟欲晓也不嫌害臊,说:“姥姥你使劲儿活着,以后说不定还能吃我小辈儿的席。” 毛惠君笑得皱纹都舒展开了。